故事 | 說他是最「蠢」 富二代? 但這麼多年他殺人之後還能逍遙法外
2001年,美國加爾維斯頓市發生了一起手段極其殘忍的無頭案,受害者是一個71歲的獨居老人,兇手很有可能是他的鄰居,二號房的住客,名為「多蘿西·吉內爾」的啞女。
在對房東做筆錄的時候,房東支支吾吾的也說不清二號房主人的詳細信息,只是透露,她經常外出,在全國各地旅行…..
截圖來自紀錄片《紐約災星》
警方更加覺得可疑:一個老太婆如果有錢在各地旅行,那幹嘛還要租一間這樣的破公寓。房間里的個人物品很少,根本看不出來是一個女人居住的地方。
警方經過調查發現,這個啞女其實是個老頭。
相貌溫和的羅伯特. 德斯特,卻有著極其黑暗的一生,
拿到二號房搜查令之後,警方發現地板光潔如新,而且部分地方有一些奇怪的劃痕。不難判斷,這些地板其實是新鋪就的。
警方掀起地板之後,滿地的血跡幾乎讓人作嘔。
這裡就是受害者被兇手分屍的地方。不久之後,預約到眼鏡店取眼鏡的二號房主,也就是重大嫌疑人羅伯特. 德斯特一出現,就迎來了警察的層層圍堵。
他們在德斯特的車後備箱發現了一把大型鋸子,極有可能就是作案工具。於是正式批捕了他。
鄰居遇害,自己的公寓卻布滿了血腥,常年開的車輛,後備箱藏著恐怖可疑的鋼鋸,如此顯而易見的證據,看上去德斯特似乎插翅難逃。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這個男人在如此確鑿的證據之下,仍舊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警察逮捕了德斯特,告訴他,你的保釋金是25萬美元。你現在有這麼多錢嗎?
他的回答很微妙:哦,我手頭上沒有。
第二天,警方就收到了一筆25萬美元的保釋金,辦案警察驚呼:什麼鬼?
原來,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老頭,居然是紐約地產大亨的繼承人,一個超級富二代,紐約五大地產大亨之一德斯特集團的長子繼承人。
案發後,德斯特的家人花費160萬美元僱傭的強大辯護律師團隊……最終使他無罪釋放。
律師們運用的主要策略是,將他塑造成一個十分善良有人性的老人,比如他隨身攜帶了很多親密朋友的照片,初戀的照片,曾經妻子的照片等等。
德斯特年輕時
另一方面,律師團隊將矛頭指向了一直不肯放過他的紐約檢察長…..並聲稱,這個女人是想利用德斯特顯赫的身份,和案件的關注度一舉成名,從而進一步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力。
在美國,政客們的虛偽和毫不掩飾的野心,是平民百姓十分反感的。
陪審團漸漸地被這些「溫情牌」和「政治陰謀論」洗腦成功。再加上德斯特溫和慈祥的長相,他們認為,德斯特是值得同情的。甚至,在德斯特在法庭上講笑話的時候,陪審團員們都發笑了。
而就在不久前,他們才剛剛看過檢方出示的,被肢解的遇害者的照片。此刻他們卻在聽著他的話併流露出好感。足見德斯特的人格魅力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檢方感到絕望,這一笑,就意味著一切指控終將撤銷。
與此同時
另外一撥人也在密切注視著這個案件
紐約時報的記者:查爾斯巴格利。他幾乎感到不可思議,並堅信有生之年,德斯特終於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一個高齡罪犯引來如此巨大的關注,是因為,德斯特已經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他第一次上頭條,是1982年。
當時他向警察報告,自己的妻子凱西突然神秘失蹤。警方了解到,凱西正在跟他鬧離婚,卻突然搭乘火車離去,從此和所有人失去了聯繫。
種種證據都證明是沒有掙扎痕迹的熟人作案。所有人,包括受害者的母親也深信她的女兒,就是被德斯特殺害了。
然而紐約警方的高級探員,對於凱西的失蹤也僅僅是一種例行公事態度。他們只能按部就班走程序調查,但顯然他們遇上了犯罪高手。
警方說,他有強烈的直覺感到,德斯特的故事都是謊言。因為邏輯性太強。但他們卻無法找到任何直接證據來輔佐猜想。
德斯特自己也說出了一個十分荒謬的事實,當時為了擺脫警方的糾纏,他故意撒謊說,他在路邊電話亭打電話給妻子,證實外出的妻子已經回到家中。
更誇張的是,公寓的安保人員也作證,妻子凱西回到了家中。因此德斯特似乎當晚確實最後見到妻子,就是她搭火車告別。德斯特集團控制的媒體,也大肆宣揚,凱西回到了公寓的這一結論。
後來的一生,德斯特都攜帶著這張結婚照
於是凱西的三個好朋友決定組團尋找凱西,她們去了很多凱西最喜歡去的地方,到處打聽是否有人瞥見她的蹤影。一無所獲之後她們決定,去凱西家(也就是德斯特家)看看。那裡或許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她們三個人去了德斯特家後面扔垃圾的地方,她們叫這個「偷垃圾大冒險」。回到住處,整理這些垃圾。
凱西的所有書籍和化妝品都被德斯特扔掉了,就好像他已經深深相信她不會再回家了。面對愛妻的失蹤,一般的人會保留對方的私人物品,做個念想也好。但德斯特顯然十分反常。
她們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是德斯特寫的,一系列動詞。垃圾場,橋,挖,船,鏟子,汽車,卡車,租用……這分明是殺人拋屍的詳細計劃。
她們幾乎可以肯定是德斯特殺害了凱西。
更離奇的是,不久後,剛剛失去妻子的德斯特,又失去了一位摯友——他的發言人兼好友蘇珊,她在接受警察的傳喚前夕被人槍殺。
而警方之所以發現她的屍體,是因為有人匿名給警局寄去了一封信。上面寫著:屍體,以及蘇珊家的地址。
如此密集的謀殺,警方仍舊無法找到犯罪的關鍵證據。
在富豪老爸一手遮天的布置之下,從此之後,警方、法院、包括家族內部,都不再提及此事。
德斯特和妻子的故事,經歷曾經被拍成一部電影《所有美好的事》。主演是帥哥瑞恩高斯林,似乎默認了他的原型德斯特有著一種複雜魅力。
正如紐約時報記者查爾斯巴格利所說:德斯特一生都認為,自己比其他人聰明。但是從年青時候起,從未被重視過。就算家族繼承人,父親也並沒有選擇他。他的一生似乎都徘徊在一種懷才不遇的憂傷中。自己的才華,從來都,無人見證。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原因,當紀錄片《紐約災星》節目組找到他的時候,面對三庄命案,他居然沒有拒絕,他說:
「公開接受採訪,不好的一面就是公眾會盡量去醜化他的言論。而好的地方在於,他會親口跟民眾講述,從不曾說過的事實。」
紀錄片導演和德斯特的合影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記錄片導演在逐漸深入的調查中,卻掌握了警方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前面說到,德斯特妻子失蹤案期間,他的密友蘇珊也慘遭殺害。警方曾收到過一封寫著蘇珊地址和「屍體」字樣的預警信,他們是根據這封信,才發現蘇珊屍體的。但這封信卻一直沒能提供更多的破案價值。
節目組在整理資料時,發現了另一封信,是德斯特寄給蘇珊。
一個細節讓節目組興奮了起來,德斯特給蘇珊的一些常規信件信封上的字跡,與當年那封寄給警方的信非常相似。這意味著,那封預告蘇珊死亡的信件,極可能就是德斯特寄給警方的。但當年警方並未把這些聯想起來。
看上去,德斯特似乎是明目張胆在嘲弄警方。
紀錄片導演陷入了道德的掙扎,採訪過程中,他們和德斯特一直相處的十分友好。本意也是在客觀中立的角度,來講述德斯特的一生。然而,正義感的驅使,讓節目組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們詳細地比對了自己手頭掌握的大量信件。並找來字跡鑒定專家仔細比對這些字跡的獨特之處。與此同時,文件痕檢官得出的結論是,紙條筆跡中的細小抖動「是某個人獨有的,而且只屬於這個人」。
兇手和德斯特的筆跡幾乎一模一樣。
而且,第二個很關鍵的線索,也可以證實這個猜想。
當時,蘇珊收到的死亡恐嚇信上面寫著「死屍」的字樣。但兇手挑選的詞,卻不是我們常見的「Body」一詞。而是Cadacar。
為什麼選擇了這樣一個只有具備醫學知識的人,才可能會用的詞?
遇害的妻子凱西生前好友透露,因為凱西是學醫學的,所以她經常向德斯特講自己醫院裡有一具用來科研的遺體,她用的詞就是「Cadaver」。
如果說什麼人會特別喜歡用Cadaver這個詞來說「屍體」,那麼除了凱西,就極有可能是德斯特了。
紀錄片節目組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第二次訪談中,直接拿出這些十分驚人的證據,來質問德斯特!
當德斯特最終坐在鏡頭前時,導演從簡單的問題開始採訪,一步步到最後,他迎來了自己期待的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他拿出兩個筆跡十分相似的信件,一個是兇手的,一個是德斯特的。
當他只拿出了「比弗利山莊」地址的字跡問德斯特:你知道哪封信你沒寫嗎?
德斯特說:我也分不出來。
言外之意,他也承認了,這兩封信的筆跡有著驚人的相似。甚至他承認了,比弗利這個單詞的拼寫,也都是一致的錯誤。但其中有一封,確實是他寫的。
而最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在德斯特採訪結束後。話筒收音,卻意外捕獲到了一組「證詞」。
德斯特在離開節目組之前,借用了一下酒店的衛生間,但是他顯然忘記了,自己的麥克風還沒有摘下來。
於是,就有了這一段「高能」的自言自語。在獨自一人的衛生間,抽水馬桶前,他說:當然是殺了他們所有人……
特在接受採訪時說,如果妻子沒有遇到自己,可能就是在長島過著普通的日子,生兒育女。而他們之間其實沒有很大的問題,主要就是一直以來他是關係的主導。
但是漸漸的她感到不再適應丈夫的「直男癌」。兩個人的裂痕出現了,他說,她已經不是當初相遇時候的那個人了。
所有和他親密的人,他的妻子,他的好友,以及老年公寓里,那個和他一起常常看電視看新聞的鄰居。最終都因為離奇的原因慘遭殺害。
殘忍的作案手法,深不見底的陰暗內心,即使背負如此沉重的罪惡,還可以坐在鏡頭面前,偽裝成一個慈祥的老者,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洗白」。心理素質堪稱變態般強大。
紀錄片最後一集播出前夕,他被捕了,關鍵性證據就來自製片人的「字母矩陣」。
德斯特被判處了五年監禁,家人宣布與他斷絕關係。這個曾經讓整個紐約聲名狼藉的男人,終於迎來了應有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