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敏：在美國，又見紫菜薹

《在美國，又見紫菜薹 》

若敏

在美國，紫菜薹可是珍稀的蔬菜。很難買到。讀到武漢作家池莉的作品《趕緊、設法、吃吃菜薹》一下子勾起我的回憶，紫菜薹的滋味涌到唇邊，我一邊讀文章，一邊咽口水，隨手把文章放到朋友圈，得到一批朋友的積極回應，跟我一樣，望紫菜薹而嘆。

池莉在文章里說：「菜薹又是典型的時鮮，隨采隨吃最妙。它冷藏花顏失色，冰凍即壞，隔天就老，它是如此敏感與高冷，如此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好友蘭看了文章，馬上留言，「今天我剛好從菜園裡摘了紫菜薹，你要嗎？」天哪，蘭怎麼這麼懂我。我馬上說，「當然要！」正好我做了南棗核桃糕也要送給他們嘗嘗。

5點鐘，下班的高峰時段堵車，我邊開邊憧憬著剛剛從菜園裡摘下紫菜薹的模樣。往事也一幕幕地湧上心頭。

1969年，父親的海軍大學搬遷到武漢，三年後，1972年我和留守在大連的媽媽、哥哥一起，從北京轉火車，也來到了武漢。這一年的12月，我第一次吃到紫菜薹，父親將買到的紫菜薹一根根折斷，與臘肉一起翻炒，香味一陣一陣飄來，我和哥哥都盯著這個菜，真好吃呀！不一會，一盤紫菜薹就見底了。從此，在武漢的20年里，到了12月，紫菜薹從未缺席，而且一定要買洪山菜薹。

1992年飄洋過海來到美國辛辛那提，不得不吃綠花菜、美國大芹菜、包菜、胡蘿蔔、白花菜等美國蔬菜，比起生吃蔬菜沙拉，中國胃還是喜歡吃炒小白菜，沒有中國超市，有一家越南店和有一家美國人開的超市Jungle Jim會偶爾有一些小白菜和韭菜，雖然價錢昂貴，品相也不太好，也顧不上了，偶爾會買一些解饞。直到1997年搬到亞特蘭大，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20多年來，亞特蘭大的華人越來越多，中國人也開辦了好幾家大型超市，我每周都會開車買菜，紫菜薹還是第一次發現大中華超市有賣的，3.49美元一磅，只是這個菜薹太嬌貴，經歷了運輸和冷藏，每一根都耷拉著腦袋，大部分都是空心的，大約有一半沒法吃。思鄉的味蕾無法抑制，還是買來解饞。

終於到達蘭的家，她圍著圍裙正在廚房忙，拿出準備好的菜薹給我，我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真是感謝她。也感謝這次土耳其姐妹行，讓我認識蘭。

拿到菜薹，果然一根根茁壯挺立，莖粗壯，色嫩紫，冠頂是鵝黃色簇狀小花，我好像拿到寶貝一樣，趕快回家，把臘肉蒸上，菜薹用手一根根折斷，去皮，不用刀，如同對待心中的珠寶。

食材是有生命的，當你用心對待，它也會呈現出最美的一面。紫菜薹在鍋中翻炒，好似在翩翩起舞，加上蒸好的臘肉，滿屋飄香。盛入盤中，嘗了一根，唇齒生津，那種味道，讓我彷彿回到了武漢，看到父母和哥嫂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情景，思緒飄向遠方，眼眶濕潤了。紫菜薹也是我對家人，對武漢的一份眷戀。

最後，引用池莉的話：「假如你沒有吃過菜薹，無論你是誰，無論享有多麼世界性的美食家稱號，無論多少網友粉絲擁戴你為超級吃貨，我都有一個好心的建議：先，趕緊，設法，吃吃菜薹。」

再次感謝蘭，謝謝你，讓我又見故鄉的紫菜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