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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敏:走進東非9,塞倫蓋蒂的天國之渡

《走進東非9:塞倫蓋蒂的天國之渡》

若敏

人們很容易被人為的東西感動,可同樣也很容易忘記。唯有自然是不朽的,除非我們愚蠢地毀壞它。五十年後,沒有人會對今天頭版頭條的某一個會議結果感興趣。可是,五十年後,當人們看到一隻獅子走在玫瑰色的朝霞里,震天吼一聲,人們會為之激動,心跳加快,無論他是布爾什維克主義者還是民主黨派,無論他是講英文的,德文的,俄文的還是斯瓦希里語的。當人們第一次看到兩萬條斑馬在無盡的草原上漫遊的時候,他們會懷著敬畏的心情靜靜地立在那。」

—–《塞倫蓋蒂不應當消逝,節選》

非洲從來都是一片探索者嚮往的土地,它是自然界的奇觀,也是值得為之停留的靈魂居所。

每年7、8兩個月是全世界人民休假的時候,因此這個時間去東非旅遊的人最多。所以為避開人群,選擇了8月底和9月初,正好有個勞動節假期,人少了,但是角馬大軍還在過河。2022年9月1日,在塞倫蓋蒂北部,看到1次大規模的River Crossing。過河角馬群大概在幾百頭以上,看過河看到盡興!

記得當時訂東非行程的時候,波布非洲的盈盈專門問了我最想看什麼,排一個順序,我把動物大遷徙和天國之渡排在了前面。盈盈說,不論哪個時間去,看動物過河都是一個概率問題。沒有哪個時間,哪個地點,也沒有哪個司機敢保證說一定可以看到。只是概率大小的差異。她會儘力安排,讓這個概率增大,這個時間段,應該至少可以看到一次角馬過河。

沒想到盈盈兌現了承諾,我們四人也夢想成真了。2023年我介紹的幾批朋友們也都看到了角馬過河,其中一個同濟醫學院校友10人團,在一天之內看到過四次角馬過河,真是讓人羨慕和嫉妒。

如果要看動物過河,一定要住在馬拉河邊。因為動物過河一般是上午和中午居多。我們住得地方與河邊只有30分鐘車程。我不止一次聽到去東非的朋友抱怨沒有看到動物大遷徙,沒有看到角馬過河,一問,他們住得離馬拉河很遠,開到馬拉河邊差不多兩個小時。要麼起很早,要麼損失寶貴的觀賞時機。所以,如果想看角馬過河,運氣很重要,住在塞倫蓋蒂西北部的馬拉河邊,可以大大地提高概率。

2022年9月1日,從睡夢中醒來,拉開窗帘,走到陽台上,一抹紅霞掛在天邊,非洲的清晨散發著迷人的色彩。吃草的角馬們在山坡上若隱若現,它們逐水而居,尋找最好的草地。晨風吹拂,涼風習習,趕快走回房間穿上夾克。

到餐廳點餐,不一會,早餐就做好了,我們四人迅速完成任務,按照規定,準時出發。這一天是專門留下來看馬拉河畔的角馬過河,我們暗暗祈禱,希望願望能夠如期實現。

我們前面是另外一家酒店的Safari車子,巧了,是我們在塞倫蓋蒂中部住的那家酒店。兩輛車子,一前一後,沿著河邊的土路行進。

司機不時接到無線電對講機的通話聲,這是司導們在交流著去那裡看大遷徙和角馬過河勝算更大。

東非大草原上的雨季和旱季不斷交替帶來了這裡不同地區水源和食草的枯榮變換。依草而生的食草主力軍斑馬,角馬和羚羊也跟隨著這些變換在坦尚尼亞的塞倫蓋蒂國家公園,恩戈羅恩戈羅保護區以及肯亞的馬賽馬拉國家公園間不斷地遷移, 構成了壯觀的」東非動物大遷徙「景象。

動物大遷徙時間和地點的示意圖

前鋒部隊主要為斑馬,最喜歡吃草莖頂部,走在其後的是上百萬隻角馬,吃斑馬啃過的草底部。

最後是將近50萬頭瞪羚,最喜歡吃角馬吃過後新長出的嫩草。果然是各取所需。

這也是食肉動物捕食的大好時機,獅子、獵豹、花豹等埋伏在草原里,還有隨時出沒的斑鬣狗和黑背豺,以及馬拉河兩畔聚集的鱷魚,自然界的優勝劣汰,食物鏈頂端殘酷而又刺激的捕食,演繹著適者生存的金律。人類不需要介入和插手,上天在冥冥之中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

飢餓、乾渴、體力不支、天敵獵食,這個驚險、殘酷又充滿野性的動物大遷徙,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頂著烈日駐守觀看,這裡的角馬是一片片的,一望無際。

BBC記錄片《非洲:塞倫蓋蒂》里,很完整地拍攝了遷徙的角馬過塞倫蓋蒂北部的馬拉河(Mara River)時的情景,以至於我有了想一睹動物大遷徙和天國之渡的執念。

感謝波布非洲盈盈的安排和司導Rashied的豐富經驗,讓我看到比電影還要激昂澎湃的畫面,那是親眼目睹的真實,震撼和感動。

停在河岸的高坡上,Rashied 讓大家下車放鬆一下,他說,這一帶一般沒有獅子、花豹、獵豹等動物出沒,是允許下車的,但必須留在車子附近,一有情況,說走就走。話音剛落,他就讓我們趕快上車,隨後,車子如閃電般向河岸奔去。

長長的角馬大軍,正在河岸觀望著,河裡的鱷魚也虎視眈眈地盯著它們,最後,領頭的角馬決定放棄過河,隊伍一下子就原地解散,吃草待命。

Rashied 又將車子開上了高坡,他拿著望遠鏡注視著遠方,觀察著。我們一邊聊天一邊等待,四周的角馬似乎都在安心吃草,一點都不著急。對岸的馬賽馬拉也有很多的角馬在河岸邊,我心裡在打鼓,角馬今天還會過河嗎?

角馬遷徙是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哺乳動物群體遷徙,大概有兩百萬角馬、斑馬、羚羊以及各種食肉動物,在坦尚尼亞的塞倫蓋蒂和肯亞的馬賽馬拉之間為了尋找水源和食草進行的規律性年度遷移活動。從塞倫蓋蒂中部草原向北開的時候,就被角馬的數量所震驚了,漫山遍野,一望無際。

「上車!」一聲令下,車子如脫韁的野馬風馳電掣,往河岸奔去。已經看到先頭部隊過河了,正在吃草的角馬如同聽到集合號,迅速排隊,整整齊齊地過河,其紀律性,讓人驚嘆。

綿綿不絕的角馬排著隊向河裡衝去,河很寬,水流也很湍急,有些石頭會隨時卡住角馬。

年輕力壯的角馬勇往直前,有些小角馬落後了,真讓人著急。

大概15分鐘後,這浩浩蕩蕩的角馬大軍全部都渡到了對岸。沒有看到鱷魚捕殺角馬的場面,我們也鬆了一口氣。Rashied 說,這幾天鱷魚應該吃飽了,不需要捕食了。

看到了角馬過河的天國之渡,Rashied 似乎卸下了身上的重擔,他笑容滿面地招呼大家吃中飯。Lemala 酒店為我們準備了豐盛的午餐和飲料,有非洲炒米飯、炒雞肉等,味道真不錯。

這裡有個有趣的小插曲,在Rashied 開足馬力奔向河邊的時候,Jeff戴的帽子隨風而逝。午餐後,Rashied 憑著Jeff 當時在車上拍的錄像片段,竟能在沒有任何路標的情況下,原路返回,找到Jeff 丟失的卡其色的帽子,真是令人佩服。

下午,我們又去了幾個過河點,看到得都是先頭部隊試探以後,就決定暫不過河,就地解散過河隊伍的角馬群。在我們的要求下,Rashied 帶我們回Lemala酒店休息和享受野奢酒店的服務。

【格茨梅克父子的故事】

提起東非動物大遷徙和塞倫蓋蒂,格茨梅克父子(Bernhard & Michael Grzimek)功不可沒。數百萬的角馬還能在廣闊的塞倫蓋蒂自由奔跑,我們還能看到浩浩蕩蕩的東非動物大遷徙的奇觀,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這對父子。

父親伯恩哈德・格茨梅克教授是德國法蘭克福動物學會的會長,兒子邁克爾・格茨梅克從小受父親的熏陶,很喜歡動物,一直是父親的好幫手。

1957年底,伯恩哈德·格齊梅克(Bernhard Grzimek)和他的兒子邁克爾(Michael)乘坐一架註冊代碼為D-ENTE的斑馬條紋小型飛機從黑森州的埃格爾斯巴赫飛往坦噶尼喀(現坦尚尼亞)。父子倆熱衷於探索塞倫蓋蒂地區角馬、斑馬和羚羊的大遷徙。他們從飛機窗口計算野生動物的數量,以預先定義的橫斷面飛越塞倫蓋蒂,以覆蓋廣闊的區域。 這在當時是一種新方法,如今仍使用類似的形式進行大型動物計數。

父子倆在塞倫蓋蒂進行了兩三年的實地研究,成果有:一部獲奧斯卡獎的記錄片《塞倫蓋蒂不應當消逝》(Serengeti Shall Not Die),一本被翻譯成23種語言、暢銷幾百萬冊的同名書,還有,沒有消逝的塞倫蓋蒂。

塞倫蓋蒂地域廣闊,雨季的時候,很多路段被雨水沖壞,格茨梅克父子便想出了用飛機作為交通工具和科研道具。父子倆因此學會了開飛機,先後拿到飛行執照。他們在德國購買了一架小型飛機,把機身漆成斑馬樣的黑白條紋。這架「飛行的斑馬」,成了他們在塞倫蓋蒂不可或缺的有力助手。他們的工作有兩個任務,一是統計塞倫蓋蒂角馬、斑馬和羚羊的數目,二是弄清楚它們遷徙的路徑。這種工作非常枯燥、需要堅強的信念和韌性的。

為了數動物,他們把整個地區劃成一個個小方格,坐在超低空飛行的飛機里,靠手指著、憑嘴數著,你數左邊我數右邊,來來回回,連續幾個星期,幾個月,就是這樣枯燥的工作。追蹤遷徙動物的行蹤,更是艱巨的任務。他們試過各種方法,給動物染色,給它們戴不同的標記。首先,要抓住動物,又不傷害它,就不容易。他們找到一種槍,可以從幾米外給動物注射一種葯,這種葯使動物昏迷,他們趁其昏迷之際,給它帶上他們製作的有編號的標記,以便以後可以在空中追蹤其行跡。可是,葯的劑量很難把握,既要足夠多能使動物昏迷,又不能太多以至於昏迷時間過長。第一次使用這種葯的時候,他們下午三點鐘抓了一隻角馬,給它注射了葯,成功地給它戴上了標記,然後父子倆坐等角馬醒來,要確保它平安無恙。等到月亮高掛,直等到東方乏白,角馬才醒來,慢慢站起來,踉踉蹌蹌走出去幾步,然後一溜小跑,此時邁克爾卻枕著父親的大腿睡著了。

他們在塞倫蓋蒂的工作快接近尾聲了,不幸的是,1959年1月10號,邁克爾·格齊梅克 (Michael Grzimek)駕駛的飛機在恩戈羅恩戈羅撞到一隻禿鷹,飛機失控墜落,邁克爾身亡,當時年僅24歲,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一個兩歲,一個尚在母親的腹中。邁克爾的遺體被安葬在恩戈羅恩戈羅火山口邊緣,俯視整個火山口,每天都可以看到成群的野生動物。二十八年後,1987年,父親的遺體也從德國運到這裡,和兒子安葬在一起。

父親伯恩哈德在書中寫到:「對大多數人來說,我們的工作也許並不重要,他們會說,『這兩個人活該,誰讓他們為了獅子和斑馬把命豁出去?』人們有他們願意為之獻身的各種理念:自由,榮譽,政治,宗教,群體的利益,或者國土的擴張。但是,將來,時間會證明我和邁克爾的努力是值得的。」

是的,時間很快證明格茨梅克父子的努力是非常值得的。從他們的研究結果發現,角馬遷徙的大部份路徑,都沒有包括在國家公園的範圍內,角馬在遷徙途中受到大量的捕殺。重新劃分並擴展塞倫蓋蒂的界線,並且說服馬賽人離開這片草原,給他們好的安頓,使塞倫蓋蒂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國家公園。

那時,對於坦尚尼亞這個剛剛獨立出來的貧窮國家,拿出1/3的土地作為國家公園、動物和森林保護區,不能開發,不能耕種,是很艱巨的任務。但是,格茨梅克父子的書和電影,讓全世界知道了塞倫蓋蒂,知道了它是全人類共同的寶貴遺產,每人都有責任保護它。捐款從世界各地擁入塞倫蓋蒂,遊客也從世界各地擁入塞倫蓋蒂。幾經周折,1969年,塞倫蓋蒂國家公園的界線終於最後定下來,比原來的擴大了一倍,涵蓋角馬遷徙的大部分路徑,少部分實在難划進國家公園的,也被列為保護區。

塞倫蓋蒂角馬的數量從1961年的二十萬增長到2005年的一百五十萬,遊客從1957年的每年四百多人增長到現在每年超過二十萬。

走進塞倫蓋蒂,時光彷彿停滯。無數的野生動物和植物在大草原上生長、繁殖,隨自然規律生生滅滅。獅子、大象、斑馬、長頸鹿、角馬、羚羊、犀牛、獵豹、花豹等,還有其他眾多的動物,就是塞倫蓋蒂大草原的主人。

草原外的世界滄海桑田,摩天大樓、網路紛繁,AI 盛行。草原內還是百萬年前古老原始的生活節奏,一百五十萬隻角馬,五十萬隻羚羊,二十五萬條斑馬,浩浩蕩蕩,歷盡艱辛,在塞倫蓋蒂上跨越五百英里,逐水草求生存,一路上伴隨著獅子、花豹、獵豹等肉食動物和土狼、禿鷹等動物。造物主賦予生命的同時,也賦予生命以頑強的求生本能。生命的意義在於維護生存,延續種族,使其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孤獨星球》說,「當許多人想起非洲的時候,他們事實上想起的是坦尚尼亞」。

感謝為保護塞倫蓋蒂做出貢獻的人們,坦尚尼亞的塞倫蓋蒂沒有消逝!

(完稿於2024年1月15日星期一,美國亞特蘭大)

(攝影Jack、若敏 )

(Bernhard & Michael Grzimek資料和照片來自網路,特別感謝)

 

 

 

 

 

本文由【亞特蘭大生活網】獨家約稿、原創。原創作品未經授權,嚴禁轉載,否則追究法律責任。免責聲明: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立場。部分圖片取自網路,版權屬於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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